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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龙】Ne me reveillez 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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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龙】Ne me reveillez 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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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程昱终于不是单箭头了!


隐郑云龙过去对刘令飞的箭头。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一、


你喝得太多了。


 


这句话最早是刘令飞说的,现在轮到他了。


他坐在车上,脑袋抵在窗户上,忽然想到那天他用这句话作总结,两个人的小会稀里糊涂地宣告圆满结束。


说起来,蔡程昱这么聪明的人,一旦开始胆大妄为地犯傻,就让人羡慕。


 


他的耳机里在放那首《就在这瞬间》。一个自称没有业内偶像的郑云龙的手机里,存的是这首歌的演唱者却不是他。并且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多重要的事,放到这首歌他都不会切掉。


像是掉进一个回忆的冰窖,现实的欢笑与他隔着一层冰,时间将这个冰窖越冻越牢。他听见回忆中有人说他喝多了,话也变得特别多。他借着那股回忆中酒劲的暖意,在漆黑的冰雪隧道里絮絮叨叨地摸索。他时常听见远处的黑暗中有人在歌唱,于是发足狂奔,在黑暗中跑得更远。


现在有人想要凿开这个冰窖。


“在我们互相不需要、未来不相干的基础上,我喜欢他。”


——真特么见鬼的是一句漂亮至极的进攻。他如果有过这样的勇气,也不至于年纪轻轻一败涂地,现在对着风车擦他锈蚀的铠甲。


他们现在偶尔同穿这一件铠甲,可以并肩作战,可以欢饮达旦,可以自在地吃饭相聚演戏抽离,这是他身为演员的自我修养,也是冰窖行走的不二法门。


但如果有人站在外面,歌唱我的名字,像是春风吹进冰缝。


 


二、


如果说刘令飞给过他什么最重要的忠告,除了别再喝成那个傻样以外,大概就是,热爱舞台而非观众。


他其实发自内心喜欢这些喜欢他的观众,甚至不吝惜给他们一点甜头。


然而有时候他也会感到尴尬,比如我真的想问下边上的人这个活动几点结束,你们不要在我一扭头的时候准时发出尖叫,这让我感到我的脖子上有一根坏掉的发条。又或者,用郭德纲的话来说,真的谢谢衣食父母们。哪怕他们要在线逼婚,关注你一切社交媒体,挖出你和隔壁熊大二三事,按头今日良辰吉时快把事儿办了。


说白了,生活不易,这是一个演员和票贩子的职业道德。


然而如果有哪个初生牛犊的傻子要投注一颗真心,把光放在过两个月就会有别的儿子女儿的小姑娘身上,过来人郑云龙还是愿意给年轻的艺术家一点人间真实的。


毕竟你真的很难碰到一个听知音故事会听到流泪的人。非常不巧,他郑云龙还碰上过两个。


汉语二外的少数民族大龄艺术家阿云嘎同学也曾经对着一篇非常简单的剧本两眼一黑地抓瞎,那时的郑云龙从尚未倒闭的人人网上摘录了一个类似情景的故事,掐头去尾地变成一段情史,一边喝酒讲故事一边带搭档入戏顺便酝酿情感。


谁能想到,一个喝烈酒也不会醉的、套马的内蒙古汉子,在烧烤摊前哭得仿佛郑云龙刚决定把肝割给他下酒。


虽然当天晚上他就在人人网又看到另一个人转发,天真的同学仍认为这可能是个小号。直到他在学校厕所的厕所读物里再次读到,才发现齐鲁大地,虽然多仁义之士,也多巧舌如簧的蔫坏之徒,于是和虚构的前人郭靖发出了一样的感叹:我想念大漠。


每每想到这件事,郑云龙总有点得意。尤其在舞台上,屡战屡胜,更叫他对自己的演技有了点信心,以便他贯彻在每一个和某人相处的日常中。如果不是他过于英俊,哪天迪士尼排小美人鱼,他就染一头红发去投简历。哪天不是刀尖行走,哪天不是凌波微步。


 


不过说来也奇怪,除了今天,他其实有些日子没有听过这首歌了。


再上一次听这首歌,还是给蔡程昱讲故事那天。


时代在进步,人人也倒闭了,他的故事来源也扩展到了十万垃圾营销号,而且从罗贯中身上学习到了七分真三分假的讲故事真谛,硬生生地把一个不便秘也看便秘的营销号故事,讲得委婉生动,情深似海,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当然也要感谢不知情的阿云嘎同学在故事中的精彩性转表演,绝妙。


于是,他幸运地碰到了第二个被这种故事给说哭的人。


前段时间听他和贾凡唱那首咏叹调,他忽然有点明白蔡程昱哪儿来的勇气。哭是要哭的,哭完点燃自己的手,跳进漆黑的冰海中来找珍珠的人,也是他。可惜珍珠不在冰海里,冰海里只有又臭又硬的石头。


 


三、


他其实并不是太理解这种仿佛即将大学毕业的气氛。


即使是《变身怪医》封箱那天,他也没有这种感觉——可能因为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内心坚定的沙雕,本能拒绝这种需要他表演多愁善感的时刻——为什么不用在舞台上呢?


因为他会一直一直留在这个台上,就像刘令飞那样。


早些时候,他更爱有他的舞台,但你在这个舞台上站的越久,你爱的就逐渐变成你脚下这几尺见方的木板。然而,无论如何,他都要唱下去,他们都要演下去。不论回忆的冰层有多么的厚,这是重重冰幕后不落的太阳。所以他不害怕分别。


前几天他们从广州回来,刷手机刷到一堆痛心疾首的评论和爱。叫本来心里想骂人但是词汇量匮乏的他学到不少粉圈式痛心疾首,十分开心。那时候蔡程昱坐在他边上,背他要回去补考的意大利语。


“你要不要这么认真?”


“我觉得我要跪了。”蔡程昱说,“上次都怪鹤哥,他在廖院面前说了我等下回去补考,万一跪了我就真的凉了。”


“诶别怪我啊,真要凉那是你们廖院收拾你,跟我没关系,要算账你找他去。”高天鹤耳朵尖,突然窜了起来。


“你看我像是敢的样子吗?”蔡程昱认怂,低头接着背词根变化。


你敢的事情还是挺多的。郑云龙心道。


 


他又背了几页,实在困,站起来翻包,翻出一包干脆面,跟小男孩儿一样挑出卡,捏得碎碎的,一边吃一边背。干脆面吃完又困了,车停在站台上。蔡程昱又要站起来,郑云龙拍了拍他的腿,把他摁了回去。


“别吃了,这玩意干不干啊?背不下去别背了,说说话呗。”


“说什么?”他倒是听话,抖抖身上的干脆面屑,合上单词本,有点傻气地问他。


“说什么?”郑云龙噗嗤一声笑了,“看你困,跟你聊两句,还让我想说啥?”


“那我想。”蔡程昱显然终于从背单词的频道里转了过来,“我来采访一下你,唱嘴巴嘟嘟嘟嘟嘟的感受是什么?”


“蔡程昱!”


“嘿嘿当我没问。”


“没事儿你问,我感觉不错。”修养、修养,演员的自我修养。


“真的吗?”


“毕竟很多人玩抖音,虽然我不玩。能多点人知道我也挺好的。”票贩子算盘打得噼啪响,“多100个人知道了我,中间10分之一的人去搜了搜我,然后中间一个人最后买了票。就算这个概率,也不亏了。”


“听着很有牺牲精神啊。”


“你不这么觉得?我赌像廖老师啊,或者鹤儿啊,都这么想。推广嘛,别在意形式,目的到了就好了。”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蔡程昱想了想道,“或者说,其实我和廖院他们还是有点不同的想法,可能我年轻吧,看得东西不够多。”


“你怎么想?”


“我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就是说,我当然很希望更多的人能热爱歌剧,也不介意唱一些推广的歌,但是我自己的话,我其实不介意的。我不觉得喜欢的人多,就说明我唱得好,或者,喜欢歌剧的人少,就说明歌剧唱得不好。就是,好或者不好,我觉得历史自有定论,不以现在社会各界的喜好为转移。可能我们自己看,虽然台下永远都是那些人,但是过了几十年,几百年,大家仍然记得现在在台上唱得这些人这些歌剧,那从时间意义上来说,人数更多,影响也更大。”他的手指摸索过那本手抄单词本的书脊,道,“所以,我只想着怎么唱得更好,别的没怎么想过。”


郑云龙没说话,看见和他们一起停在这站的一列高铁发动了。它们这两列车来的时候就在这个站相遇了,如今回去也是在这儿,如果一辈子就留在这个站上,仿佛这两列车就从来都同来通往的。只有列车自己知道,轨不是一条轨,车也不是一列车。


 


四、


他们都在排最后一次的公演,仿佛一次充满伤感的毕业大联欢。这样的气氛让他感到气闷,他也没有这么多的离愁别绪要分给之后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朋友们,郑云龙悄悄离开了他们排练的房间,沿着空调坏和没坏没啥区别的走廊,随意走着。


就像是在他的那条熟悉的雪路上跋涉,直到他听到有人在冰窖外头弹琴,琴声透进这无数冰层的罅隙,吱嘎吱嘎地快要裂开。


这种时候,逃开大家自己练习的,十有八九是蔡程昱。


他站在门口,探头一看果然是他。正要推门进去,里头的人站了起来,一路小跑过来给他开门,完全不想这门没有锁,他一推也便开了。


他在衬衣外头加了件驼绒的背心,也不知道冷不冷,脸上倒是笑得暖和:“大龙哥,你怎么来了?”


“我溜达溜达,你怎么知道我在外头。”


“这里有镜子。”蔡程昱指了指钢琴对面,“有一次我和贾凡站在门口听,被廖院发现了,他说他在镜子里都看见了。结果今天我在这儿弹,看到了你。”


“他怎么在这儿?”


“说我和贾凡唱歌没感情,比较担心。”蔡程昱笑笑,“这个问题还是很严重啊,炸碉堡。”


“其实你自己有改变的,不要把粉丝开玩笑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但是感情是我唱歌上的一个瓶颈——你也知道。”


“你在练什么?”


“Pourquoi me réveiller。”蔡程昱坐回到钢琴前。


郑云龙在他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手插在兜里,下巴抬了抬。蔡程昱会意,随即唱了一段。


术业有专攻,他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也不懂法语。只是望着他坐在钢琴后,高音清亮,是个少年角色,却又充满了忧伤和郁闷,与他之前唱过的曲子大相径庭。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少年维特的烦恼中的一首,题目是,春风啊,你为何将我唤醒。”蔡程昱整理了一下乐谱,接着道,“讲的是,他去爱人面前表达的对离别的不舍。虽然尚未分别,但是已经开始埋怨相会的欢乐,春风的温柔。”


“名作写得真细。”郑云龙轻轻道。


“什么?”


“不愧是名作,写得细。”他道,“我之前有唱过一些别的作品,也是讲分离的,更直白一些,往往会写,想象离开之后多么的煎熬,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分离。但是这种明明还没走呢,就已经开始怨恨春风温柔,就又更翻出一层意思了。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才舍不得分离。那你如果是没这么好,我倒容易点——所以都是你的错。这种表达又有意思,又细腻。”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应该唱完这个,咱们再唱对不起我爱你。”他坐在琴凳上抬头看他,郑云龙却转过头去看镜子,空空的走廊只有远处的歌声,没有别人。


“那这后头呢,感觉词不一样。”他站起来,走到钢琴边,翻他的谱子。他也看不懂法文,只是翻翻,绝不是他心烦。


“后头是说,明日在山谷,有人踯躅而行,回首我光辉的来处,只会看见我孤独的身影。”蔡程昱显然已经将这短短的几句话烂熟于心,只是望着他,“春风啊,你为何将我唤醒。”


 


如果有人站在冰窖外面,歌唱我的名字,像是春风吹进冰缝。我将诅咒春风,你为何将我唤醒。


 


五、


“唱得不错。”郑云龙不看他,偏过头看那行琴谱,手撑在钢琴上,垂下一只在琴键上随意地弹着,似乎在找个调,“以后谁说你炸碉堡,你要回他滚。”


“我不回这个。”蔡程昱将目光从他的脖子上收回笑了笑,手也落在琴键上。


他忽然想到廖院那天坐在这儿弹琴,手指忍不住弹了他当时的那首曲子。郑云龙见他在弹,就收回手,手指在钢琴上,随着琴音弹动着。


“这是再一次,我听见她歌唱?”


“对,你看过这部?”


“你们上次唱了之后,我在网上看过。”郑云龙道,“你说,之后有没有机会看你在纽约演这部?”


“那就很难说了……看造化吧……”蔡程昱笑笑,“有的话,我也送你票。”


“那当然了,你打算我自己买票吗!反了你了!”郑云龙笑骂着敲了他一下,“你送票我肯定打飞的去,等你唱完把你拉出来请我在纽约吃饭。”


“没问题。”空头支票开得最快,蔡程昱笑道,“不过,其实我想过,如果我去看你演出,肯定悄悄来,悄悄走。”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我叫保安找你,找到之后拿手电筒给我照出来,返场的时候揪上来唱彩蛋。”


“那你也得找得到我。”蔡程昱扬了扬眉毛,笑着,低头又续着弹方才那首浪漫曲。


弹别人的心思干什么,郑云龙想。他落下右手,俯下身去,站在蔡程昱的钢琴边,弹他方才的那首《春风啊,你为何将我唤醒》。


蔡程昱就这么听着,在他皱眉的时候,郑云龙停了下来。


“是La。”他点了点谱,郑云龙点了点头,改了过来接着弹。如此没弹两边就熟了。


“起来,我给你弹。”


“好。”


 


和所有的阖家团圆贺岁电影一样,蔡程昱站起来的那一瞬,欢乐的孩子们撞开了门,找到了失踪的大龙哥。


 


“嘿!怎么感觉被敌军包围了!”蔡程昱退开一步笑道。


“对啊,蔡老板,要不要投靠我们云家四子,你可以领导我们当云家五子!”张超过来要揽住他。


“你们这是擒贼先擒王啊,我还是去找我的工作室的老板们!朋友们,场子给你们先!”蔡程昱轻巧地躲开了,一侧身溜出了重重包围。他转身走,还没出屋子的时候,方书剑已经跳到了钢琴边:“大龙哥怎么在这儿?”


“累了,练会别的。”他出去了,带上了门。


“弹什么呀?”


郑云龙把钢琴上的谱子放倒,想了想道:“你们猜啊。”


 


末了居然是黄子弘凡一个学民族和作曲的猜了出来,方书剑你不行啊!


“Jesus Christ Superstar! I Don't Know How to Love Him!”


能把这么委婉深挚的一句话喊得宛如刚解出一道高数题,黄子弘凡也是神人啊。


至于更神的,该位温文尔雅骗过廖老师的网瘾男孩忽然嘿嘿一笑:“这首啊,那怎么好像少了个人啊!”说着还像梁朋杰挤眼睛。早就在宿舍和几个小男孩一起看完见面会的梁朋杰立即心领神会,笑嘻嘻举起一个虚拟的话筒:“是刘令飞还是阿云嘎!”


“我选蔡程昱!”小男孩儿们皮得异口同声地学他, 然后笑成一团。


郑云龙坐在钢琴后笑笑没说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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